1
我女儿的百日宴那天，我却呆在山里植树。
准确来说，不是植树，是被逼去砍树。
那晚，老板打来电话。
声音里带着笑意，可我听到之后想打人。
“小夜啊，周六公司搞个植树节团建。”
“公司这边很看好你啊，选你过去参加大组的团建，表现好了直接转正。”
“这机会可不是谁都有的。”
我沉默了一下：“老板......明天……是我女儿百日宴，我不是早已经提前请好假了吗？”
对面沉了两秒，随即冷哼了一声。
声音不大，但像一颗钉子缓慢钉入我耳膜。
“你要是真忙的要死，那以后就都别来了，试用期工资我也不会给！”
“这两年公司经营压力大，岗位不稳定，你懂的。”
老板娘的声音也在电话那头不远穿刺过来，那尖酸刻薄的语气.....啧啧。
“年轻人要懂得取舍，抓住机会，班上了这么久还不懂事吗？”
“为了以后给孩子一个好的条件，忍一忍，努努力不就过去了？”
“还跟他多屁话什么？把电话挂了，看他明天人到不到就完事了。”
嘟嘟嘟......被挂断电话。
我站在厨房门口，妻子正半蹲着喂女儿吃东西。
孩子咯咯笑着，脸上还挂着果酱。
我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噗通砸了一下，却又迅速沉入海底。
为了这个家庭的未来，或许只有......
那天晚上，我想了半天。
最后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她公司临时安排了封闭培训，要在山里出差一天。
她没多问，表示理解。
只低头帮我把行李装好，又默默从衣柜里拿出那件厚外套。
“山里冷。”
她轻轻地说，声音温柔，却让我难受得像吞了一口刀子。
2
天还没亮。
我站在小区路口，等公司派来的车。
大巴车缓缓驶来，车头挂着横幅：“共植共生，绿动未来。”
我上了车，坐到最后一排。
车厢里气氛热烈得过分，像是什么节目路演现场。
窗外的风景一点点褪去城市的模样，绿化带变成了破旧的茶山，再变成无人烟的林地。
道路也由平整的柏油路，变成了碎石路。
我掏出手机，看了一眼，信号只剩下一格，几秒后变成“无服务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