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
病房的灯光永远冷白，仿佛被稀释过的月光，带着无尽的清冷。四周安静得可怕，只有输液架上那一滴一滴的落液声，像水滴落进空旷的井里，沉闷而规律。
我侧身躺着，手臂僵硬地伸着，针管固定在皮肤上，冷冰冰的胶布勒着血管，莫名烦躁。住院到现在，除了医生来查体，夜里就只剩这些无趣的常规检查。漫长的黑夜，被切割成一段一段，不到三小时就会被敲门声惊醒。
对我来说，她们不过是一个模糊的群体：护士。戴口罩，穿白衣，说话冷冰冰，干完事就走。我甚至没记住任何一个人的样子。
门忽然被轻轻推开。
我心里一紧，下意识皱眉。果然，又来了。
但这次进来的人，和我印象中那些冷漠匆匆的护士，好像有些不同。
她的脚步声很轻，几乎没有打扰。推门后，她先停顿了一下，像是确认我没睡，才慢慢走近。护士服是规整的白色，胸前口袋别着一支笔，领口带着一点浅蓝。头发挽在脑后，用发卡固定，只留几缕发丝散落在耳侧。灯光从天花板斜打下来，把她的影子拉长，带着一股安静的气息。
她低头看了眼输液瓶，又把视线移到我身上。那一瞬，她弯腰靠近，声音压得很低，像是怕惊醒我：“还没睡？”
声音轻得像一阵风，落在耳边，却比夜色更清晰。
我本来不想理会，习惯性地冷漠，觉得她只是履行职责。可喉咙干涩，鬼使神差，我还是嗯了一声。声音嘶哑，连我自己都听得出来。
她似乎愣了一下，随即蹲下来检查针口。她的指尖带着体温，冰凉却细致，轻轻掀起胶布时不小心碰到我手臂的皮肤。那触感并不算陌生，可我心口却猛地一跳，像被什么无形的电流劈中。
我盯着她低着头的样子。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细的影子，呼吸绵长，落在针口附近。她离我太近了，近得我能看到她眼角细微的弧度。
心跳越来越快，甚至有点乱。
我强迫自己别看她，转而盯着天花板，可偏偏，余光里还能看到她弯腰的身影。护士服并不合身，布料随着动作轻轻起伏，那份贴近让我有些不自在。
“没有发炎。”她收回手，抬眼与我对视。眼神很澄澈，像一